文/王崇、熊欣杰 编辑/图 Xiong Xinjie
在追求“爱和自由”的幼儿园里，孩子们渐渐开始看老师们的脸色。
在这片历史悠久，统治和支配的人际关系也同样悠久的土地上。
真的能实现平等的成人与儿童的关系吗？
真的能实现公正的、有序的成人与儿童共处的环境吗？
真的能避免成人对儿童有意无意的支配、控制、打扰和强制吗？
孙瑞雪的答案是，建立规则。成人和儿童同时遵守的规则。
写下这些文字，神情恍惚间，我仿佛看到百年以来众多胸怀国民的志士贤能，她/他们的眼神、叹息和梦想。（编者案）
老师安排每人玩5分钟：看似公平
语言改变了,孙瑞雪继续观察孩子和老师。
幼儿园里的大型玩具,孩子们都很喜欢,抢着玩。老师看到了,安排小朋友按先后秩序,每人玩5分钟。孙瑞雪发现问题了。这个看似公平的办法,实际上隐藏着巨大的不公平。老师计算时间不是精确的,下一个孩子是否可以玩得看老师的安排,孩子的心态发生了变化,他们需要仰视老师。
孙瑞雪认为,这个事情应该由孩子自己解决,支配的权利不可以在老师手里。想玩多久,就玩多久,后来的就等待。她发现,孩子们都能接纳并等待别的孩子尽情地玩。
于是有了“请等待,谁先拿到谁先玩”这条规则。
孩子们在院子里玩,积极的老师会去组织孩子活动,孙瑞雪发现老师组织着组织着就控制了。于是孙瑞雪在操场的四周放上舒适的长椅子,让老师坐着。这样老师们就不会组织孩子而只是在孩子需要的时候保护孩子了。这样还不够,在教室里,那些积极的老师总在打扰孩子,动不动就坐在孩子的“工作毯”旁边看。“假如是成人他们就不会那样跑到别人旁边坐着了。他们认为孩子无知嘛。”孙瑞雪对孩子的需求高度敏感。
“请不要打扰别人。”这个规则终于保护了所有的孩子。
“请归位”是孙瑞雪最早制定的规则,因为她希望她们的孩子是自由而有秩序的人。她要求,所有的归位工作都必须在老师的示范下完成。每餐吃完,老师就把碗、盘和勺子分别放入不同的篮中,嘴里不断地说“请归位”。孩子们跟在老师的后面,认真地完成着同样的动作。当孩子们真正开始独立完成这个工作时,遇到忘记的孩子,老师只要做适当的提醒“你忘记什么了?”一周后,孩子们都能熟练完成了。
加上“粗野、粗俗的行为不可以有”,孙瑞雪在她的幼儿园里,建立起了第一套完整的规则。
孙瑞雪告诉所有的老师,在这四个规则之外,孩子是自由的。
星期日:有了四条规则,实践下来怎么样?
孙瑞雪:非常好。令人更加高兴的是,规则改变了老师。
星期日:举个例子。
孙瑞雪:比如有一天,我在幼儿园看到两个小朋友同时拿到球,以往老师会相信自己的眼睛,然后判断哪个小朋友先玩。这样做的最坏结果是孩子必须仰视老师,等待老师的决定。但是那天那个老师没这样做,而是把球拿走,告诉那两个小朋友:你们自己决定怎么办,决定好了再来拿球。
星期日:把权利交给孩子。
孙瑞雪:当权利归属孩子后,孩子们一定会很快找到一个最好的办法。
星期日:看到这个结果你有什么感受?
孙瑞雪:我不能保证老师和家长给孩子自由,因为我知道成人都是在不自由和强制中长大的,我如何让这些成人改变呢?就是建立规则。
星期日:建立和遵守规则是改变成人的最有效方式?
孙瑞雪:在成人与孩子共同遵守规则的前提下,每一个孩子都会知道他做事情的底线,他就不会超越这个底线,这个底线是由他自己把握的,而不是成人,这样在我们所倡导的教育中,才能使每个成人不再强制和惩罚孩子。这样才能保证儿童在生活中逐渐学会如何生活。而这个学习的过程是自由、快乐而有规则的。当老师们惊喜地发现,孩子可以在愉快的情绪下自我遵守规则,老师们自然会选择这个方式。在这个过程中,老师们就慢慢改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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